尼采的著作应该按什么顺序阅读？

佐薇·普瓦里耶

尼采的作品越到后期，思维跳跃性越大，因此建议先读他早期的作品。首先，可以从《希腊悲剧时代的哲学》开始，这本书虽然未完成且未在他生前发表，但篇幅小、思想清晰，适合初学者。阅读这本书前，建议先了解前苏格拉底哲学，可以参考文德尔班的《古代哲学史》或策勒尔的《古希腊哲学史纲》这两本有中文译本的书籍。《希腊悲剧时代的哲学》有两个译本：周国平译本和李超杰译本，均可选择，也可以搭配英文译本一起阅读。这本书写作期间，尼采深受叔本华的影响，文风不像中后期作品那样文学性强。

在阅读策勒尔的作品后，再读尼采的著作，可以明显感受到学者和思想家在谈论古希腊哲学时的不同水平。建议不要先读二手文献，因为尼采的作品本身就具备艺术性，需要读原著才能体会其魅力。二手文献可能会误导，尤其是尼采的思想难以把握，解释多样。刘小枫的解读引来很多人跟风，但通过刘小枫理解尼采容易被误导。尼采的作品需要一定的艺术和哲学素养，没有文化修养容易走火入魔。特别是没有真才实学的年轻人，应该慎读尼采，否则容易变得自大狂，日常言谈举止怪异。

读哲学需要有耐心和深度，我的老师读胡塞尔的《笛卡尔式沉思》花了四五年时间，读了几十遍，这种态度值得赞赏。读通一本书再看其他书会更加游刃有余。牟宗三读康德的三大批判也是费了很大精力，读通后水平提升，可以提出独到见解。我也花了一年多时间读《希腊悲剧时代的哲学》，读了八九遍，仍意犹未尽。经典之作值得反复品味，有时读到深刻之处却难以言明，需要隔段时间再读。

读完《希腊悲剧时代的哲学》，可以接着读《不合时宜的沉思》。这本论文集也比较好读，我目前只读了其中的《作为教育家的叔本华》，反复读了很多遍。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》等作品需要更深的修养，才能继续阅读：

• 文学修养：需要精通歌德。歌德哺育了几代德国哲学家，如黑格尔、叔本华、尼采等。《浮士德》必须阅读，尤其是下部，难度较大。
• 音乐修养：需要了解瓦格纳的音乐，必须具备一定的古典音乐鉴赏能力。
• 哲学修养：需要精通叔本华的全部著作，如《充足理由律的四重根》、《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》等。理解叔本华哲学需对康德哲学有一定理解。
• 宗教修养：需要了解古希腊宗教、基督教和印度教。重点了解古希腊宗教的神秘主义，如酒神崇拜。了解天主教圣徒传统和马丁·路德宗教改革文化遗产。印度教可从叔本华处了解。
  

以上说明了读尼采的难度，甚至超过读康德。尼采的哲学根植于深厚的文化教养，读者若没有相应积淀，理解起来会有困难。每个人读尼采都能有自己的心得，但正确与否是个问题。很多人读尼采读得稀里糊涂，却自认为了不起，觉得自己成了超人，这是很可笑的。如果能老老实实读完并理解《纯粹理性批判》或《作为表象与意志的世界》，再去读尼采会谦逊许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