儀式感與至善、至哀的追尋－－論邱妙津《蒙馬特遺書》

娜娜·佩普利埃

一、引言

「若此書有機會出版，讀到此書的人可由任何一書讀起。它們間沒有必然的連貫性，除了書寫時間的連貫之外」邱妙津於《蒙馬特遺書》（下略稱為《蒙》）之始，略作不成序的序言。這篇「序言」乍看是隨興的，其實內在人物與思想是互相共鳴的，更值得重視的是，《蒙》一書在序言後，置了一篇Clarice Lispector的’Amour’（法文，意指愛）的詩。換句話說，她用取消儀式感／容許失序的方式，給予「假想的」讀者一種儀式般的秩序，唯有秩序取消的要求，才能讓人意識到秩序的存有。這份秩序引導讀者如何閱覽她的世界－－主要是她與絮，穿插著與其他女性的情愛綿延，也包含著她莫廣的哲學與文學涉略。時邱妙津二十六歲，她於是年月自盡而亡。

《蒙》一書從＜見證＞起筆，接續第一書至第十書、第十七書；又從第五書、第十一到二十書下手，最後同以＜見證＞收尾，書頁兩面是齊整的羽翼，如同電影Blade Runner片末的場景，代表生命的白鴿仍將展翅高飛。至於飛向何方，則無人知曉，此乃吾人之命運，惟邱妙津之雙翼於該月（1995年6月）巴黎落盡，亦是吾輩觀文學的可惜之處。

私以為，如同歐麗娟年少讀紅樓 ，純粹是一種與文字邂逅和得魚忘筌之美麗耽緬，是個人指認自我的私密印記，邱妙津的《蒙》於青春時期鬱鬱不樂的我也如此。如今寫作文學評論，則將煮字為樂之遊賞，推進至揖讓而升的學術研究，則不再能如夢般私語呢喃。

關於邱妙津本人的研究，乃至對於《蒙》一書的專論相當地多，甚至可以說，她的作品成為近代華文世界女同志、死亡文學的主軸，一切論述繞著她與她為數不多的作品旋轉（這或許不是那時的她預料得到的）對此，可以粗略地分為三類：同性 之愛（尤其女同志的情愛）、死亡書寫 與書信記事 ，如註腳，筆者恭讀之。

惟對其零星偶現的藝術研究，乃至儀式感、至善與至哀之美 ，心生雪泥鴻爪之感。「她將這份堅強的愛欲給了垂死邊緣掙扎的我，將我從死亡那邊贖回，重新點燃我對生命的慾望 」或許正是這份絕美而有重量的文字，將讀者性靈昇華，從媚俗（Kistch）彼岸贖回 。本文也將針對上述主題寫作。

是為序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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